古代村民的别称?
最早的耕田者神农氏便别称“田祖”。《诗·小雅·甫田》:“琴瑟击鼓,以御田祖。”孔颖达注释说“以迎田祖先啬之神而祭之。”朱熹则说“谓始耕田者,即神农也。”唐玄宗《千秋节宴》诗:“处处祠田祖,年年宴杖乡。”“杖乡”指六十岁拄杖行于乡里的老人。“田祖”之外,更有“田者”、“田人”、“田公”、“田夫”、“田唆”、“田农、“田家”、“田僮”、“田驺”、“田奴”、“田仆”、“田丁”、“田子”、“田佃”、“田客”、“地客”、“田叟”、“田父”、“田舍翁”、“田舍公”、“田家翁”、“田舍郎”、“田农子”、“田舍子”、“田舍汉”、“田家妇”、“田农奴”等。
“田者”、“田人”、“田公”、“田夫”、“田唆”、“田农”、“田家”都是指一般农民。《文子·精诚》:“故田者工强,国仓不满,官御不励,诚心不精。”宋代梅尧臣有《田入夜归》诗。唐代张鹜《朝野佥载》:“腊月见三白,田公笑赫赫。”“三白”即三度下雪。唐代王驾《夏雨》诗:“又作丰年望,田夫笑向人。”唐代高适《苦雨寄房四昆季》诗:“惆怅悯田农,裴回伤里闾。”《宋书,袁湛传》:“增贾贩之税,薄畴田之赋,则末技抑而田唆喜矣!”
从事农耕的奴仆、奴隶有“田僮”、“田驺”、“田奴”、“田仆”等。范文澜等《中国通史》第二编第二章第三节:“田僮,是耕田的奴隶。汉武帝曾没收商人的大量田地和田僮,足见一般地主(包括商人)都愿意使用奴隶。”古代为贵族掌管车马的人叫“驺”,“田驺”指专门从事农业的奴隶。《晋书·职官志》:“元康元年,给菜田八顷,田驺八人。”《魏书·邢峦传》:“俗谚云:耕则问田驺,绢则问织婶。”宋代洪迈《夷坚丁志·师逸来生债》:“拂旦,田仆来报:‘昨夕三更,白牸(音字)生犊。””‘拂旦”即拂晓,牸即母牛。
比奴隶地位稍好一点的是依附于地主的农民,计有“田丁”、“田子”、“田佃”、“田客”、“地客”等,指依附于田庄主的男性成年农民。《宋史·列女传·曾氏奴晏》:“一日,贼遣数十人索妇女金帛,宴召其田丁谕曰:‘汝食我食,贼求妇女,意实在我’。”《红色歌谣·新童谣》:“田佃骂田公,田佃做到死,田公吃白米。”在此“田公”不指农夫而指的是地主。彭湃《海丰农民运动》:“冬呀冬,田仔骂田公。”“田仔”即田佃。“田客”、“地客”均指雇农佃户。《宋史·王罕传》:“吾属皆有田客,欲给以兵,使相保聚。”
“野鸭惊人起,村鸡树上啼,老农头雪白,犹白把锄犁。”“田叟”、“田更”、“田父”、“田舍翁”、“田舍公”皆指老年农民。《史记·项羽本纪》:“项王至阴陵,迷失道,问一田父。”王维《宿郑州》诗:“田父草际归,村童雨中牧。”“田叟”、“田更”亦即田父,明王志坚《表异录·人物》:“田更,言具老更事也,汉有三老五更。”白居易《买花》诗:“有一田舍翁,偶来买花处。’’明代于谦专门有一首《田舍翁》,写田舍翁“鸡皮鹤发十指秃”的惨状。《南史·张兴世传》:“北是天子鼓角,非田舍公所吹。”
年轻的农民则有“田舍郎”、“田舍子”、“田家子”之称。其间不无轻视之意。元代王实甫《破窑记》:“朝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。”宋代姚宽《两溪丛语》也曾引楚人梦中诗云:“可怜田舍子,理乱不曾知。”
“田舍奴”、“田舍汉”则犹言“乡巴佬”,贬义更重。唐代刘饿《隋唐诗话》卷上:“太宗曾罢朝,怒曰‘会杀此田舍汉!”’
与“田人”等相关,农家妇女又有“农妇”、“田家妇”、“田间妇”诸称。清代蒋梦兰《鹁鸠啼》诗:“晚来鹁鸠鸣不已,鸠妇含愁农妇喜。”元代萨都刺《织女图》:“又不闻田家妇,日扫春蚕宵织布。”夜以继日,一生辛苦。明代高启《罗敷行》:“自信田家妇,难从天上自信田家妇,难从天上郎。”
“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。”农民的其他别称,也大多与土地耕种有直接联系。如:“耕人”、“耕夫”、“芸夫”、“野夫”、“谷人”、“穑夫”等等。
“耕人”、“耕夫”都指农民。唐郑谷曰“忍饥多是力耕人。”清代吴伟业《避乱》诗:“尽道征夫苦,不惜耕人劳。”都表现了对农民疾苦和劳累的关注与同情。五代人徐中雅有一首《农民谣》曰:
肥肤如玉洁,力拗丝不折。
半日无耕夫,此辈总饿杀。
养尊处优,绫罗绸缎,全仗耕夫们贡献锦衣玉食。明代刘基《郁离子》:“耕夫牧子,莫不荷戈以拒秦。”可见打仗也少不了农民的份儿。无怪乎诗人仰天长叹:“千年宫阕都成了土,兴,百姓苦,亡,百姓苦。”
“芸”字通耕耘的耘,所以“芸夫”也就是耕夫。《后汉书·荀韩钟陈传论》:“汉自中世以下,阉竖擅姿,故俗遂以遁身矫洁放言为高。士有不谈此者,则芸夫牧竖已叫呼之矣。”“阉竖”是对宦官的蔑称;“放言”即不谈时事;“牧竖”即牧童。宦官专权,肆无忌惮,时人只好三缄其口,大夫与庶民之间的人可以不说,但农夫、牧童早巳叫苦不迭了。
“野夫”、“野人”指草野之人,即农夫。清代厉鹗《雨后》诗:“野夫欣雨足,米价及时平。”
“谷人”也指农夫。汉代扬雄《法言·先知》:“谷人不足于昼,丝人不足于夜。”
“丝人”指制丝绸的人。意为农民只嫌日短,“丝人”又只嫌夜短了。
“穑人”、“穑夫”也都指农夫。唐代柳宗元《终南山祠堂碑》:“贞元十二年,夏洎秋不雨,穑人焦劳,嘉谷用虞。”“洎”(音季),在此意为“至”,“嘉谷”原指小米,后来代称五谷。“虞”为忧虑。因天旱无雨,农夫自然对收成忧心仲忡。
旧时农民多穿草鞋,草鞋也叫“芸”,因此农民又叫“芸郎”。元代高文秀《遇上皇》第一折:“你教我住村舍,伴芸郎,养皮袋,住村坊。” “皮袋”是皮制的袋,借喻人畜的身体。
综上所述,古代的重农轻商,从别称一端已分明可见。
“民以食为天”,一般说来,在黄土里刨食当然不如跑买卖来钱快。因此,“重农”也不无重农的道理。但古人也并非不分场合、时代而一味地重农轻商。历朝历代也不乏有识之士,对商业和商人的重要地位以及“四民”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多有论述,真灼之见,时时可见。如宋代黄震《黄氏日抄》卷七八说:“士农工商,各有一业……同是一等齐民。”宋代陈亮说:“商借农而立,农借商而行,求以相补,而非求以相病。”(《陈亮集》卷一二)故此,厚此薄彼并无道理。
问题在于“四海无闲田,农夫犹饿死”、“嗷嗷万族中,唯农最辛苦。”由此看来,所谓“贵本”大多“贵”在理性思考上,法令规章上,典籍制度上,但作为“本”中之“本”的农民,却世世代代终于无法彻底摆脱贫困状态。这一铁的事实不能说不是对“贵本”理论的一个不大不小的讽刺。
过去,农民们还有一个谦称叫“草木之人”,颇能说明问题。赵树理在《李家庄的变迁》中写道:“凡他见过的念过书的人,对自己这种草木之人……从没有见过人家把自己算成朋友。”
真正到了“老者衣帛食肉,黎民不饥不寒”的一天,着实应当设酒欢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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